野史:思君曲

 (RPS 居北无差 类十二国记AU)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野史:


             思


             君


             曲


 


 


   直到彭冠英大动作地把手里的笔给拍在案上后,朱一龙才仿佛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他眨着一双不受时光侵蚀的眼睛,有些无辜地望着似乎有满肚子牢骚的三公长,而本来也准备好长篇大论就欠缺发表舞台的三公长才欲张口,却惊鸿一瞥自家主上眼睛底下的一圈黑青,顿时,脾气也给磨没了。


   「您不觉得您有些叛逆么?」三公长往椅背上一靠,身为开国老臣和朱一龙左右手的人在内殿和王一齐办公时本来就挺不拘小节,这会更是什么君臣礼仪都不管了,「老朱,你别白宇一不在就不睡觉,折磨自己也折磨你那些贴身小官。」


   「…反正入了仙籍,无病无痛的,几天没睡也不碍事。」被指责的人有些心虚的搔搔耳后,说出来的话差点把三公长气得呕血,「我信了你的邪、什么几天!白宇离开二十多天再过不久就要满月,你自个拨个算盘数一数!这二十几天来你有阖眼超过二十个时辰么!?算妹妹我求你了,姊姊,睡一觉,在白宇回来前把你眼皮子底下那圈黑给消掉行不?」


   要不是顾忌史官随时可能进来递新奏折,彭冠英简直想揪住朱一龙的衣领前后左右但求把人给摇晕,或者直接给这大居蹄子一拳?不不不不成,这家伙劲儿是真大,他和老翟加起来也撂不倒这厮。




   「唉,」他这声叹气可真是恨铁不成钢,「真不明白你瞎操心个啥?台辅大人隔三五差都让青鸟给送信、再说了台辅身边的使令可都是些百年难得一见的狠角色了,你有哪里不痛快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伪王之乱时不就──」


   「好停!那已经是六百多年前的破事了第一,其次,您这话我只怕您会把李砚惹得吹胡子瞪眼。再来,这回台辅大人只是去考察下为何冬器的交易价格近来波动得厉害、又不是去平定内乱!和台辅大人相比你的任务可更重要啊锥龙!」


   看着眼前努力维持风度内在大约已经爆走的过命交好兄弟,朱一龙只是平平淡淡的微笑:「我知道,我只是睡不着。」



 


   和白宇认识以前,他不能理解为何人们对温度大多执着,做为山客,起先的他并不受常世人们待见,冰冷的河水和石头是他最先理解的“温度”;好不容易被私塾里的老师收容,却在燹王薨后的乱世中,被妖魔螭吻来袭的一场大火给烧得再度孓然一身。如果没遇上彭冠英和翟天临,他也许就和无数雪地里的冻死骨无异,而告诉这样的朱一龙体温的人是白宇。


   还没给他磕头前的白宇最喜欢的就是一见了他就扑上来、手一伸的搂住他的肩膀。虽说清冽的寒冷能洗涤他的思绪、但温暖却会让人沉静,慢慢地,他发现,对火焰、对灼热温度的恐惧之情,随着白宇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的触碰,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直到那天,他在邻近邓林的一处清澈池水中,意外窥见了白宇的真身;那确实是一场意外,他知道白宇洗澡的时候总会找尽各式各样的理由避开大伙,他不觉得这是个事儿,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件两件的私有秘密,只是因为他看见一只魑魅魍魉尾随着白宇、他担心那东西会陷对方于不利,谁知道却眼睁睁赤裸裸,看见池水中的一头麒麟。


   那麒麟美得不可方物,浅金色的鬃毛发着丝绸般的光芒,头上分岔的犄角是天帝的鬼斧神工;麒麟的外观似马又像鹿,不过分强壮而显得粗糙、也不过度纤细而变得孱弱,增一分太过少一分又不足,恰如其分,完美。但当麒麟在微弱的光晕中现出白宇的身形后,朱一龙惊吓过度,差点一口气没换过来。他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他丢脸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守在白宇身侧的李砚敏锐的嗅到了他,狰王在火光中现出巨大的身真,髭须轻微的摆动,女怪汪征立刻警觉,张开为保护麒麟而生的羽翼将白宇的身体遮住泰半;能目穷千里的李砚轻易地发现了朱一龙,但狰王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只是用那双洞悉万物的睿智眼睛凝视了他一会,仿佛提醒他莫要惊动了白宇便罢。


   那时,朱一龙感受到的仿佛要将他血液沸腾的热度,让他回想起螭吻的大火,那夺去一切,使万象一切化为灰烬的恶火。他宁愿自己被吞噬,也不想白宇哪怕被熏着一点。


   他和白宇之间总是对方更积极、甚至显得更勇敢一些,这是指关乎温度、体温的那些事情上。相聚便会感受到无上的喜悦、而一旦分离就会非常悲伤;食同桌,寝同榻,不单只有麒麟恋主。触摸彼此的身体,知晓了激烈却温柔的热意,指不过他碰巧,曾经被这份热度所扼杀过罢了。


   『龙哥、龙哥!快来啊!就等你呢! 』就连他的声音,都能让他末梢循环最不好的耳尖逐渐染上温柔的热度。



   今晚的月色依旧罪人,亮的仿佛不会再亮的那般尽兴亮;朱一龙坐在正寝的床榻上怔怔出神,君王的寝榻,帐顶似天,单褥似地,被枕宛如丘陵,一床一个帝君;四根角柱仿佛太古时期女娲为补天而砍下的巨龟四足,绣幔银钩,冬日里挂上厚帘夏季时换上蚊帐,而每当和白宇一起躺进这床榻中四面都围住后、帐里帐外就变成两个世界。

   这样的分隔有时是宜静有时又是懊恼,但何以是宜静何以是懊恼,那便又是深深深的秘密。



   邻近深秋,他却连火盆都不想点上,窗台上已经因为连日低温而结了一层薄霜,他却无动于衷。直到一阵轻微的碎响从正寝外的露台响起,这才让朱一龙眉头微挑,他看了眼脚边的阴影,最后还是觉定别呼唤桑赞了,自个提起那把护身多年的重剑缓缓往露台的方向走去。

   当他看见麒麟的身影时他当真是彻彻底底的懵了,白宇几乎是一触地就迫不及待的化回人形,「龙哥!」这一声让朱一龙浑身一震,耳朵慢慢的染上初春梅花似的粉色,「我回来啦!可想我了没有呀?」俏皮的口吻人却飞也似的扑过来,六百年了还是一点稳重也没学到,不过他马上就张开双手迎上去似乎也是助长了白宇更理直气壮的幼稚下去。


   「想想想,想得都被冠英老翟骂我荒废国事了。」白宇听罢大笑起来,连连称是:「骂得好啊,不愧是冢宰大人和一言九鼎的三公长啊!」

   「我说,这还不都怪你。」他叹了口气,眼里却全是笑,「谁还能管管你啊……」

   「这怎么怪我了呢!?您别一言不合就往我头上扣帽子呀!」


 

   总算又一同躺进正寝床榻里后,白宇让毕方辛鹏点燃了安放在角落的几个火盆,毕方的火焰是可除秽净污的六丁神火,但朱一龙却认为最温暖的不过一个白宇。他侧着身体,一条手臂让对方的头枕着,另一条手臂搭在白宇腰上,人化之身比他高出些许的麒麟却不安分,扭着瘦长的身体、往前倾,用嘴唇轻轻磨蹭着他眼睛底下的一圈阴影。睫毛被面前人的嘴唇来回刷过,朱一龙觉得有点痒,却没推开白宇作乱的脸。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迷迷蒙蒙,明明之前一点睡觉的欲望也没有,现在却恨不得睡上十天半个月。


   「龙哥,你这眼袋肿得…说是卧蚕都没人会信了!」


   「这也都怪你……」


   「哎!怪我、又怪我了……」


 


   边吻着朱一龙眼底黑青的同时、手指慢慢滑过对方的耳壳最后探进朱一龙乌黑的发丝间,他让他们额头相抵,麒麟最贵重也最脆弱的犄角,不是朱一龙谁也碰不得;白宇知道朱一龙大概没能完全查觉到,即使过了六百多年这个人的某些部分仍然强烈地拒绝着体温,总会有那些夜晚,剧烈震颤着期望自己不如成为一块寒冷而无觉的石头、被毫无原由的愤懑和委屈吞没、难以维持为王的初心。然而,从和他彼此接触的地方开始,便能慢慢取回温度。


   这从不会只是单向的给予。白宇觉得朱一龙始终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个部份:将获取之物做为自身粮食,以分想来弥补彼此的不足,笑容绽放的同时心也会变得温暖。


 


   将自己获得的温度以同等的量相互分享。


   不论是否还需要另一个六百年、或者更久,总有一天朱一龙能完全了解的。


 


 


   望着床榻里相拥而眠的俩主子,李砚懒懒散散得趴在露台边的栏杆上,又好气又好笑。


   『闹腾了快一个月这俩祖宗总算能睡顿好的了,搞不明白啊,瞎折腾什么呢……』他瞥了眼枕在汪征腿上的桑赞,哼出一阵鼻息,满是没眼看了的鄙视。


   『唉呀,这你就不懂啦,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嘛。 』


   『吵死了林静!你一宾满是附在人体内太久了吗去哪里学来的俗话! ? 』


   『嘘!你俩要打架去外边,别吵醒主上。 』


   『不过,话说回来台辅大人明明想主上想一个要死,为什么被说几句还要生气啊? 』


   『谁让你跟了台辅大人这么久了还这么没眼色! ?平时附在人身上都学了个鬼啊你……』


   『欸这话不公平啊!我附在人身上一样是宾满啊!哪里能理解人想啥呢? 』


   『所以说了你没慧根──好了好了,嘘,咱也睡一觉吧。 』


 


 


 


END


2018-08-21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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